“正是!只要朱大人你交付三百金后,这经县的县令职位,就是朱大人你的了!”
小太监见怪不怪,耐心地解释道。
“可那经县的县令不是刘尧吗?他还在位啊?”
不问清楚之前,朱汉三可不敢冒然去拿这个烫手山芋,他自己惹上张宝都已经焦头烂额了,若是再得罪刘尧的话,那他今后的日子还真得是如履薄冰了。
“刘县令已经升任巨鹿郡太守,他的任命文书也会同朱大人你一道送去。”
小太监解释道。
“唐老哥你果真厉害啊!八百金的县令,居然能降到三百金。”
朱汉三接过委任文书,笑道。
“朱大人你理解错了,你的三百金只是预付,待你上任以后,还需在三年内向朝廷交齐一千金。”
小太监笑眯眯地说道。
“什么?这位大人,经县县令最多值个八百金,怎么就变成了一千三百金了?若是在下没办法交齐那一千金的话,又该如何啊?”
朱汉三闻言一愣,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起来,这东西还可以先赊欠不成?同时对唐周也开始反感起来,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塞进小太监的手里,小声地问道。
“一些有才能的人不一定有这么多钱,朝廷考虑到地方治理,天子决定可以暂时赊欠,不过得先交一些定金,其余的翻倍偿还,若是在三年内交不齐的话,便以欺君之罪论处,那可是杀头的大罪。”
小太监收了钱后,依然笑眯眯地解释。
“啥?”
朱汉三此刻就想一脚踹翻唐周这个浑小子,还真是帮倒忙的货。
“其实朱大人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,小人已经查过户籍了,经县属大县,这点钱对于朱大人来说不算什么,只要这几年经县境内不发生叛乱,三年一过,朱大人你便可高升,当然了,那高升需要的钱财,朱大人你还得早作准备。”
既然收了钱,小太监自然是要讲得明白一些。
“升官也要钱?”
朱汉三只觉得自己掉坑里了,而且还是无尽深渊。
“不止是升官,平调或贬职都得交钱,数目跟外面的一个价,交不上钱就得受罚,除非是主动离任,不过离任后,朱大人你先前交的钱就不能退还了。”
小太监继续解释道。
“这...”
如此奇葩的经营模式,用杀鸡取卵、饮鸩止渴来说都算作是好话了,这不是要逼着那些当官的去大肆敛财吗?而且升官的时候你不交足了钱还有罪,这可真的是要玩命了,怪不得东汉末年叛乱四起,这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。
“想什么呢?朱老弟你赶紧把钱给了,老哥我带你去城里好好玩一转,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了。”
唐周上前搂着朱汉三笑道。
“哦?文远,把箱子抬进来交给这位小大人。”
看着唐周那欠扁的眼神,朱汉三终究还是忍住了把他暴揍一顿的冲动,朝门外的张辽交代了一声。
等朱汉三他们走出西苑,一路上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,那眼睛冷漠至极,其中还夹带一些恶心,对,就是恶心。
“唐大哥,既然此间事了,那小弟我就要离开洛阳了,咱们下次再聚。”
此时朱汉三已经没了继续游玩洛阳的念头,或许是被打击到了,亦或许是真的对这个天下产生了迷茫。
“别介啊!”
主要是朱汉三会迎奉,唐周听得也爽,两人虽然才认识一天,唐周就打算引朱汉三为亲信。
“唐大哥,小弟家中还有老母亲一人,如今都出来一个多月了,实在是担心家中老母,还请唐大哥体谅。”
朱汉三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子塞进唐周手中,面露惭愧之色,说道:“小弟扰了唐大哥的雅兴,实在罪该万死,这些权当小弟的一点心意,还请唐大哥勿要嫌少。”
“既然兄弟心忧家中老母,哥哥也不好阻拦,想回那便回吧!”
唐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,冷淡地说完后,转身离开。
“这...这种人岂止是二五仔。”
看着唐周前脚还笑脸相迎,后脚就冷漠无情,如此心性凉薄,朱汉三唯有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,暗道,张角那老匹夫莫不是瞎了眼,这种人都能收作弟子。
“老板,我们直接离开洛阳吗?”
张辽瞥了眼身旁的周仓后,问道。
“国之名-器,不可轻授,区区一些黄白之物,竟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弄来,唉,当官难,百姓更难。”
朱汉三掂了掂手中的委任文书,自嘲地笑道。
“好一个国之名-器,不可轻授,然而,仁兄你还是接了不是?”
话音刚落,便从不远处传来一声耻笑。
“你是何人?我家大人的事,也是你能搬弄是非的?”
张辽目光一厉,闻声看去,只见一位衣着褴褛的青年正靠坐在不远处的石碑下,一边提着酒壶往嘴里倒,一边看向朱汉三等人,目露不屑,待酒水下肚,青年擦了擦嘴角的酒渍,嘲笑道: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,难道这位大人还想要难为在下不成?况且,在下说什么了吗?”
“找打!”
张辽闻言大怒,抬手就要打去。
“大家快来看呐,打死人了,打死人了!哎哟喂,疼死我了,打死人了!大家快来看呐!”
青年也不怕,直接躺在地上打滚,一边抓耳挠腮,一边大呼小叫。
“你们看,那个官老爷要打他!”
“这位青年也太可怜了!”
“虽说是做了官,但也不能随便出手伤人啊?”
“人家有钱,你有吗?还是闭嘴吧你,别到时让那当官的听到了,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......
实在是青年的样子太过夸张,一下子就引来了数十名百姓的围观,还别说,这些在大城市里生活的百姓,对朱汉三这种外地官员也没有多少害怕之心,不是指指点点,就是说三道四。
“这...”
张辽毕竟年轻,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,举着拳头站在那里呆呆傻傻地看着朱汉三。
“好了,别闹了!”
朱汉三苦笑着拉下张辽的手,蹲在那青年身旁,打趣道:“看你吐字清晰,不如就跟着我做个小吏,如何?”
“现在说收留我,等出了洛阳城再想方设法的折磨我?”
青年嘿嘿一笑,继续翻滚大叫道:“哎呀呀,县太爷打人了,县太爷打人了。”
“小子,点到为止,你够了吧!”
周仓踏前一步,拔出一截腰刀,露出摄人寒芒,厉声道。
“只要这位县太爷赏在下一顿酒钱,这事就算了了。”
青年害怕周仓,连忙起身坐在地上,伸手讨钱。
“有趣,有趣!”
朱汉三起身笑道:“前方就有一家酒肆,想喝酒的话,就跟我来。”
说完后,朱汉三自顾朝着酒肆走去,青年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,也跟着起身而去。
众人来到酒肆之中,张辽要了个雅间,青年也不害怕,自顾坐下后吆喝道:“小二呢,怎么还不上酒?老爷我都渴死了,赶紧的,上酒,上好酒!”
小二面露难色,转头看向朱汉三,他也知道这行人以朱汉三为首,似是在等他的话。
“都听他的,上好酒!”
朱汉三坐在青年对面,笑道。
“好嘞,诸位爷,请稍等!”
小二连忙笑着高声迎合了一声。
酒菜上满一桌,张辽与周仓识趣的退了出去。
朱汉三亲自给青年倒了杯酒,笑道:“不是想喝酒吗?今日管你饱!”
“那在下就先谢过大人了。”
青年抬起酒樽仰头喝下,一口闷完后觉得不过瘾,直接抬着酒壶歪靠在那里自顾喝起了酒。
朱汉三也不说话,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青年喝酒,从刚才到现在,青年虽然举止轻挑,有些撒泼耍混的意思,但从那双清澈的眼睛来看,此人并不是不学无术之徒,只是有些愤青罢了。
“喝够了?不够再要!”
见青年一口连干三壶,朱汉三这才笑道。
“酒哪有喝得够的,不过这酒啊,不行,难喝!不如咱们颍川的酒。”
青年扯下一只鸡腿,一边啃着一边比手画脚地说道:“不是跟你吹啊,颍川的酒才是天底下最好喝的。”
“也对,出门在外,终究还是家乡的酒好喝!”
朱汉三点了点头,轻笑道。
“哦?这位大人看着不一般呐,这就猜到在下来自颍川?”
青年眉头一挑,嘿嘿笑道。
“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?”
朱汉三浅浅地尝了口杯中酒后,皱眉说道:“这酒确实难喝,不过,颍川酒也不见得好喝到哪里去,本官倒是有一种好酒,那才称得上是天下绝品。”
“真的?在哪?别那么小气嘛,拿出来一起尝尝!”
青年眼睛一亮,手中的鸡腿也被他丢在一旁,双眼放光地看着朱汉三。
“我这酒可不便宜,若是你跟我走,今后跟我做事的话,这酒给你也无妨。”
朱汉三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支葫芦,稍微打开了一下盖子后又连忙捂上。
“香,确实是香,怎么会这么香?”
青年闭着眼,鼻腔不断耸动,一脸陶醉地说道。
“好,我今后跟你混了,不过这酒,你得让我先喝!”
突然间,青年猛地睁开双眼,死死地盯着朱汉三手中的葫芦,淌着口水说道。